PHP变量在内存中的表示
当你打开这篇文章的时候，请先思考一个问题：PHP中的参数传递到底是传值的，还是传引用的？这是一个基础问题，还有些历史包袱。我们都知道PHP刚被创造的时候并不支持面向对象的特性，所以如果你是一个比较资深的php程序员的话，你肯定听说过PHP是传值的，不过如果你是从Java或者C#转到PHP，而且最开始用的php 5.2(>=)的话，你很可能会认为PHP是传引用的。这个问题就是我们这篇文章要讨论的主题。
zval
首先我个人表示任何对PHP有点追求的人都应该了解zval。它的全称是zend value，PHP的解释器被称为zend engine，所以顾名思义zend value就是zend engine中的value，而在计算机程序设计的世界中，value一般都是通过变量来指代的。PHP中的变量在内存中是以zval结构体的形式存在的，zval包含了变量的值以及其他一些相关的信息。现在我们来看看zval是个什么东西，首先我们要先了解变量的值在PHP内部是怎么表示的。
PHP的内部使用了一个unioin（联合体）来表示变量的值：
typedef union _zvalue_value {
long lval;
double dval;
struct {
char *val;
int len;
} str;
HashTable *ht;
zend_object_value obj;
} zvalue_value;union是C语言中的东西，现在谈到的这些东西都是跟C语言相关。因为PHP就是用C语言开发的，所以我们谈论底层的东西时，就必然会谈到C语言的一些东西。不过还好，对于这篇文章而言我们用到的C语言的东西很少（C语言中的概念本来就不多）。这里出现的union跟struct（联合体）类似，从定义来看，都是一组字段的组合，不过union一次只能表示（使用）一个字段，所以如果你定义了一个zvalue_value类型的变量value，如果将其中的lval设置为1，那么你只能使用value.lval。如果你使用其他的字段，例如value.dval，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。这是因为union在内存中的大小是一定的，跟其中最大字段的大小一致（不管你使用哪个字段），当你访问其中某个字段的时候，它实际上只是从内存中读取一块数据，这个内存块的大小就是这个字段的大小，而起始地址就是对应的union的起始地址，然后再把从内存读到的这个数据转换为字段类型所对应的数据值。
因为我们这里只关注php变量在内存中如何表示，所以我就不考虑变量在内存中所占的存储空间的大小，这只会把问题搞得更复杂。从上面的union中我们可以看到，它可以表示PHP中的整型、浮点型、字符串、数组（hashtable）和对象等类型。考虑到resource类型在PHP中只是一个整型值，所以它也会被保存到lval中，它的处理会比较特殊。在PHP中bool类型的值一般用0（表示false）和1（表示true）两个整型数字表示，所以它的值也会保存在lval中的。还有没有提到的类型是NULL类型，因为NULL值没有任何意义，所以不需要任何字段表示，直接使用c语言中的null表示它的值。
我们现在了解了表示变量的值的联合体zvalue_value，下面我们再来看看zval。zval是一个struct（结构体），它包含了一个PHP变量在内存中表示所需的所有东西：
typedef struct _zval_struct {
zvalue_value value;
zend_uint refcount__gc;
zend_uchar type;
zend_uchar is_ref__gc;
} zval;value是上面用于表示值的联合体，type则是变量的类型，php有8种类型的变量，这个上面已经说明了，它用一个1字节的无符号字符型字段表示，这完全是足够的。refcount__gc和is_ref__gc两个字段都有一个后缀__gc，gc的全称是garbage collection，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垃圾回收，搞过java的人肯定对这个概念很熟悉，显然它们是跟垃圾回收相关的。
PHP是一个动态类型的语言，在PHP程序中可以给同一个变量赋予不同类型的值。对于不同的类型的值，这个变量的类型也会发生改变，对底层而言，只需要改变zval中的type字段就可以改变它的类型，这就是实现PHP中动态类型的基础。
传值和传引用
首先我想说PHP是传值的，除非你显示声明为传递一个引用（使用&操作符），所以当你把一个变量赋值给另外一个变量，或者通过函数传递参数的时候，这两个赋值和被赋值的变量是不同的，我们先看一个例子：
<?php
$a = 1;
$b = $a;
$a++;
//只有变量$a的值改变了，$b的值没有变
var_dump($a, $b); // int(2), int(1)
function inc($n) {
$n++;
}
$c = 1;
inc($c);
//将$c传递给函数inc后，虽然在这个函数中会将传递给它的参数+1 //但函数调用完之后，$c的值并未变
var_dump($c); // int(1)
这里例子可以很明显地说明PHP是传值的。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普通类型的变量，或者被称为标量（scala），我们再看看传递对象的情况：
<?php
$obj = (object) ['value' => 1];
function fnByVal($val) {
$val = 100;
}
function fnByRef(&$ref) {
$ref = 100;
}
//fnByVal是传值的，所以这个函数调用后，$obj并未改变，而fnByRef是传的是引用，调用后$obj也改变了
fnByVal($obj);
var_dump($obj); // stdClass(value => 1)
fnByRef($obj);
var_dump($obj); // int(100)
上面的示例也可以看到当传递的变量是对象，它也是传值的，所以当我们以传值的方式把一个变量赋值给另外一个新的变量（函数的参数传递也是一种变量赋值），如果我们会改变这个新的变量，之前的变量并不会改变。不过有一种不同的情况：
<?php
$obj = (object) ['value' => 1];
function changeObj($o) {
$o->value = 100;
}
changeObj($obj);
var_dump($obj); // stdClass(value => 100)
上面的代码中的对象$obj在调用changeObj之后被改变了，这看起来像是传引用的。事实上并非如此的，我们从上面的表示变量的值的union中可以看到表示对象的值的类型为zend_object_value，这是一个结构体，它其中有一个long型的字段，它表示对象的ID。当要使用这个对象的时候，PHP会查找这个ID对应的真正的对象在内存中的表示，然后再对这块内存进行操作，所以上面的代码中的$obj和函数的参数$o都包含同一个对象的ID，而当$o在changeObj中被当做对象使用的时候，它所对应的对象跟变量$obj是同一个对象，所以改变这个对象中的value字段的值，就改变了保存在这个对象中的数据。resource类型的数据也有类似的行为，我们就不深究了。
对于引用很好理解，PHP中都是显示使用&操作符来表示变量是否是引用。我们现在已经看过一个传递引用的例子，这篇文章也不会详细讨论引用的应用，PHP有专门的文档来介绍怎么使用引用。不过有一点需要说明，引用跟C语言中的指针并不相同。在PHP中声明的每个变量在内存中都有一个对应的zval，如果把一个变量通过引用操作符赋值给另外一个变量，最终这两个变量都对应同一个zval，这类似于两个指针变量指向同一个地址。但是不同的是指针变量可以任意改变它的指向，而不会影响另外一个变量的指向，但是PHP中的引用则不是，采用引用赋值之后，不论这两个变量怎么改变，它们永远都对应同一个zval。
我们现在已经搞清楚了传值和传引用的特点，以及PHP就是传值的，所以文章开头的问题也已经有了答案了，资深派获胜。且慢！我们先看下面一个例子：
<?php
$s = memory_get_usage();
$arr = range(1,10000);
echo memory_get_usage() - $s; //1491520
$arr2 = $arr;
echo memory_get_usage() - $s; //1491640
这里例子首先调用range函数生成了一个包含10000个整数的数组，然后输出这个数组占用的内存的大小为1491520个字节，大约为1.42M（我的php版本是5.5.14），然后把这个数组赋值给另外一个变量，这个时候的内存消耗为1491640，约为1.42M，基本上没有变化。
按照传值的理论，$arr2和$arr是两个不同的变量，在内存中分别对应不同的zval，如果第一个$arr对应的zval占用1.42M的内存，那么第二个$arr2也应该占用这么多的内存啊，但是赋值之后总的内存空间的大小依旧为1.42M，为什么会这样呢？
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，我想先啰嗦两句，如果PHP的传值被设计成上面说的那样，PHP就不会存在了，这样的话每次赋值和函数调用都会分配一块新的内存，而且如果传递的变量占用的内存很大，要分配的内存也会相应的很大，这样内存的消耗会非常恐怖！
写时拷贝（copy-on-write）和引用计数（refcount）
上面问题的答案就是PHP使用了一种叫做写时拷贝的技术，这个技术类似于延迟加载，在需要用到的时候才会新建一个zval。在PHP中，有时候我们把一个变量对应的zval叫做一个拷贝（copy），写时拷贝就是指在需要向变量写入数据的时候才创建一个新的拷贝，所以有时候我们把PHP中的参数传递方式称为“传拷贝”。
不过如果想完全搞明白什么叫写时拷贝，我们必须得先搞清楚什么是引用计数。我们在zval这个结构体中已经看到过引用计数，refcount_gc这个字段就是保存zval的引用计数的。所谓引用计数，就是指有多少个变量跟这个zval对应。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们误解了引用计数的含义，引用计数是针对zval而言的，而不是针对于变量的。我们通过一个简单的例子看看变量对应的zval的引用计数是怎么变化的：
<?php
$a = 1; // $a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1)
$b = $a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)
$c = $b; // $a = $b = $c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3)
$a++; // $b = $c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)
// $a = zval_2(value=2, refcount=1)
unset($b); // $c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1)
// $a = zval_2(value=2, refcount=1)
unset($c); // zval_1已被销毁，因为它的refcount=0
// $a = zval_2(value=2, refcount=1)
你可以调用xdebug提供的xdebug_debug_zval函数在代码中输出变量的引用计数，这个方法只会输出变量的值和引用计数，而不会输出使用的是哪一个zval。为了讲解方便，我们在这篇文章的示例中给出了每个变量对应的zval。从上面的示例中可以看到在$a++这个语句执行之前，变量$a、$b、$c都对应同一个zval，理论上一个zval对应多少个变量，那么它的refcount的值就是多少，所以此时zval_1的refcount的值为3。当$a++执行后，$a会对应一个新的zval，我们把它命名为zval_2，它的refcount为1，而$b和$c对应的zval_1的refcount变成了2，减少了一个，这是因为$a不再对应到zval_1上了。
后面当unset($b)执行后，zval_1中的refcount再次减一，因为现在只有$c与它对应了，最后unset($c)执行后，zval_1的refcount减为0，此时它会被PHP中的底层函数销毁，这里注意一下，这个zval并不是被垃圾回收销毁，而是被PHP内部的内存管理函数销毁的，通过调用C语言中的free函数完成的，到此一个变量的生命周期也就结束了。
通过这个示例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：每个PHP中的变量都会对应一个zval，当把这个变量赋值给其他变量的时候，无论是传值还是传引用（等会会看到传引用的情况），我们认为zval的引用增加了（这里说的引用是指对zval的引用，而不是使用&符号显示声明的变量引用），所以它的引用计数会加一；当这些引用了同一个zval的变量中的某一个的值发生改变，这个zval的引用就会减少，它的引用计数就会减一。当zval的引用计数减为0时，它就会被销毁。
我们再来看下使用PHP的变量引用的情况（我们可以把引用计数中的“引用”理解为PHP的内部引用，实际上是对zval的引用，而通常我们说的变量“引用”，可以说是PHP的“引用”，需要用到操作符&显示声明）。
<?php
$a = 1; // $a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1, is_ref=0)
$b =& $a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, is_ref=1)
$b++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2, refcount=2, is_ref=1)
// 对于is_ref=1的情况，PHP会直接改变zval的值，而不会创建一个新的zval的拷贝
上面的代码中使用引用赋值操作符“=&”，这段代码执行后，$a和$b都对应同一个zval，这个zval中的is_ref字段的值为1，表示这个变量是一个PHP的引用，refcount的值为2，表示有两个PHP变量引用了这个zval。然后执行$b++操作，这个时候除了zval_1的值发生了变化外，refcount和is_ref都没变，而且$a和$b依旧都引用同一个zval。这实际就是我上面说的，对于PHP中的引用变量，自从它们被创建出来之后它们会一直引用（对应）同一个zval，它们其中任何一个的值发生改变，只会改变这个zval的值，而不会改变它们的引用关系，这就是所谓的传引用吧。因为按照copy-on-write的策略，当一个变量被赋值为另外一个变量时，这两个变量会引用同一个zval，但是当其中某个变量的值发生改变，则会新建一个zval用于对应到值改变后的变量。
我们再看一个既有普通赋值，又有引用赋值的例子：
<?php
$a = 1; // $a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1, is_ref=0)
$b = $a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, is_ref=0)
$c = $b // $a = $b = $c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3, is_ref=0)
$d =& $c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, is_ref=0)
// $c = $d = zval_2(value=1, refcount=2, is_ref=1)
// $d是对$c的引用, 不是$a和$b的,所以此时会发生拷贝 // 创建一个新的zval，就是上面的zval_2
//
//
$d++; // $a = $b = zval_1(value=1, refcount=2, is_ref=0)
// $c = $d = zval_2(value=2, refcount=2, is_ref=1)
// $a和$b对应的zval跟$c和$d对应的zval不同，所以$d改变后，$a和$b不会改变
// $c和$d是引用关系，所以它们的值会发生改变，并且它们还是对应同一个zval
在这个例子中，一开始$a、$b、$c都引用zval_1，所以zval_1的引用计数为3，当把$c的引用赋值给变量$d之后，这个时候创建了一个新的zval(zval_2)，$c和$d现在引用这个zval，而zval_1只被$a和$b引用，所以它的引用计数会减一变成2。在此我们可以发生，我们使用普通的赋值不会导致copy的发生（新建一个zval），而使用引用赋值则会导致copy的发生，write操作没有出现就产生了copy操作，也就是说copy-on-write对于引用赋值无效，所以在PHP中不建议随便使用引用赋值，或者是将函数参数设为引用，这会导致在赋值的时候就发生copy，影响性能。
对于zval的引用（PHP的内部引用），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，就是循环引用，我们先通过一个示例看看什么是循环引用：
<?php
$a = []; // $a = zval_1(value=[], refcount=1)
$b = []; // $b = zval_2(value=[], refcount=1)
$a[0] = $b; // $a = zval_1(value=[0 => zval_2], refcount=1)
// $b = zval_2(value=[], refcount=2)
// zval_2的引用计数增加了，是因为zval_1对应的数组中的元素使用了它
$b[0] = $a; // $a = zval_1(value=[0 => zval_2], refcount=2)
// $b = zval_2(value=[0 => zval_1], refcount=2)
// zval_1的引用计数增加了，是因为zval_2对应的数组中的元素使用了它
unset($a); // zval_1(value=[0 => zval_2], refcount=1)
// $b = zval_2(value=[0 => zval_1], refcount=2)
// unset($a)之后zval_1的引用计数减一，但是zval_1依旧存在于内存中 // 因为它还在被zval_2使用，并且它的refcount=1
unset($b); // zval_1(value=[0 => zval_2], refcount=1)
// zval_2(value=[0 => zval_1], refcount=1)
// unset($b)之后，zval_2的引用计数也会减一 // 同时因为它也被zval_1使用，它也不会被销毁，它的refcount=1
在这里示例中先创建了两个数组$a和$b，它们分别对应zval_1和zval_2，refcount都为1，然后将$a[0]赋值为$b，此时$a[0]就引用了zval_2，$b对应的zval_2的引用计数会加1，变成2。然后再将$b[0]赋值为$a，这个时候$b[0]会引用$a，$a对应的zval_1的refcount也会加1，变成2。这个时候zval_1和zval_2就形成了一个循环引用。当我们执行unset($a)之后$a对应的zval_1的refcount减1，变成1，这个时候变量$a已经不存在了，但是zval_1依旧存在，因为$b[0]引用了这个zval；如果再unset($b)之后，通过zval_2的refcount会减1，变成1，这样zval_1和zval_2的refcount都为1，但是引用它们的变量都已经销毁，由于它们的refcount大于0，这两个zval都不会被销毁，实际上此时我们可以认为这两个zval造成了内存泄漏，它们会被PHP的垃圾回收机制销毁。对于垃圾回收机制，PHP有专门的文档介绍，虽然不是很详细，但是也至少可以从中了解一些大概。
总结
最后对于开头提出的问题我可以得到的答案是：PHP即不是传值的，也不是传引用的，而是使用了一种写时拷贝的机制（copy-on-write）,我们可以把它称为“传拷贝”。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语言优势，完全传值必然会造成性能损失，而如果完全传引用的话又有一些历史的包袱（实际上就是兼容性问题），而且我们在写程序的时候也应该尽量避免拷贝的发生，例如尽量不要使用PHP的引用。